近几周，德国磁铁制造商Magnosphere的CEO弗兰克·埃卡德不断接到大量订单电话。他表示，由于中国收紧稀土出口，替代磁铁来源几近枯竭，汽车厂商和零部件供应商陷入绝望境地。
有人告诉他，若7月中旬前无法获得备用货源，工厂可能被迫停产。”整个汽车行业都处于恐慌状态，他们愿意不惜一切代价。”埃卡德说。
6月3日，欧盟委员马罗什·谢夫乔维奇在与中国商务部长王文涛会晤后表示：”稀土和永磁体是工业生产不可或缺的要素，当前形势令欧洲汽车业和工业界深感忧虑。”
6月4日，欧洲汽车供应商协会(Clepa)证实稀土短缺已导致欧洲部分生产线和工厂关闭。”随着库存耗尽，影响还将加剧。”该协会称。法国汽车供应链工业联络委员会(Clifa)主席西尔万·布鲁克斯表示已”启动危机管理模式”。
2023年12月5日，德国慕尼黑宝马工厂内部。图片来源：路透社
亚洲情况同样严峻。据《日经新闻》报道，5月底日本铃木汽车因缺乏某些据信含稀土衍生物的零部件，被迫暂停Swift车型生产。印度最大制造商之一巴贾吉集团警告，若形势不变，中国稀土短缺危机将在7月对电动车生产造成”严重影响”。
同期，福特因供应商耗尽稀土合金磁铁，暂停SUV探险者车型生产一周。恢复这种金属的贸易流通也成为本周中美伦敦谈判的首要议题。
中国的稀土”王牌”
中国控制着全球约70%的稀土产量。在重稀土领域，该国占据99%的精炼能力和90%的永磁体产量，相当于每年20万吨。
这些磁铁由金属合金和稀土制成，具有特殊磁特性。铁和钕（一种稀土元素）制成的磁铁强度是普通铁氧体磁铁的10倍。添加镝或铽（两种重稀土金属）后，它们能耐受高温并保持长期磁性，故称永磁体。
中国内蒙古某稀土矿开采现场。图片来源：路透社
如今含稀土元素的永磁体被称为稀土磁铁，存在于几乎所有机械和技术领域，从烤面包机、微波炉、智能手机到医疗诊断设备、导弹系统等。汽车工业是最大消费群体，磁铁用于扬声器、雨刮机构、制动系统、电动座椅及各类发动机。
据国际能源署数据，平均每辆电动车使用0.5公斤稀土，汽油车约需半数。巴黎AlixPartners咨询师亚历山大·马里安表示，混合动力车含1-5公斤稀土，价值50-200美元。”相比整车价值不高，但对生产至关重要。”
4月，北京以国家安全和防扩散义务为由收紧稀土出口，因其可用于导弹、核武器生产。起初全球制造商认为中国仅针对美国国防供应链，自身可获豁免。
但希望迅速破灭。企业出口重稀土及其衍生物须为每个海外客户单独申请许可，地方审批异常严格。
Clepa称自4月提交数百份申请，仅25%获批。该协会指出中国各地审批标准不一，许多申请因微小行政错误被拒。
解”稀土之渴”的努力
美欧均优先通过谈判恢复中国稀土供应。6月11日，美国总统特朗普表示美中贸易协议已达成待批，北京同意提供磁铁和各类稀土，华盛顿则满足中方部分要求。
这种金属也是中欧关系紧张点。中国在欧盟自2024年10月对华电动车加征高关税后握有反制筹码。上周中国商务部表示愿加快审批对欧企稀土出口。
但该部门强调，关于中国产销欧盟电动车价格承诺的磋商已进入最后阶段，仍需双方努力。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7月访华时将把此列为优先议程。
托马斯·克鲁默认为，除非想促使各国加速供应链自主战略，中国长期限制对美以外国家稀土出口并无益处。
寻找替代来源或逐步实现自主、减少稀土依赖的构想已现端倪。”当前关键是识别并找到中国以外的解决方案。” Aptiv集团供应链总监约瑟夫·帕尔米耶里表示。
专家指出日本的经验教训。中国曾在2010年争端中限制出口，迫使东京寻找替代源。至2018年，中国仅占日本稀土进口量的58%。
“中国随时可以打出’稀土牌’。”正在美国内布拉斯加州开发稀土项目的NioCorp公司CEO马克·史密斯警告。
路透社消息称，全球第三大车企现代因提早囤积稀土，比受限制影响的福特、宝马等对手更具抵抗力。一位与会投资者透露，现代在稀土相关供应链上比对手有”更大灵活空间”，多元化供应和采购改进使其电动车和混动车生产能稳定维持”至少未来一年”。
长期看，车企正努力摆脱对中国稀土磁铁的依赖，甚至研发无需这些元素的品种。美国明尼阿波利斯的Niron公司已开发无稀土磁铁，并从通用、斯特兰蒂斯和麦格纳融资超2.5亿美元。
但多数项目仍需数年才能实现商业规模。通用、宝马及采埃孚、博格华纳等大供应商都在开发少用或不用这些金属的电机，但鲜有能达到量产降本者。
欧盟已启动《关键原材料法案》等倡议以增加本土稀土供应。但荣鼎集团高级顾问诺亚·巴尔金认为进展仍太慢。
即便已开发出商业产品的企业也在价格上与中国抗衡艰难。德国贺利氏金属集团磁体回收业务联席负责人戴维·本德表示，生产线目前仅运行1%产能，若营收无改善明年可能关闭。
平安 (综合路透社、世界报)
